【连载】《京城传》第六回
第六回:
中元节各处点河灯
水溶阁众人诗为情
零陵香虽说受了伤,但也并无大碍,不过是猛击之下,血不归经罢了。但我还是劝她在村里修养几日再回京城,她却严词拒绝,定要第二天一早便往回赶。我道:“姐姐何必如此着急,晚一天又有何妨?”
零陵香道:“我何必在这鬼地方养着,不如回去便宜。”说完便叫村民帮着备两匹快马,一早就走。那些村民岂能愿意,定要留零陵香与我在此地多住几天,好好感谢我们。零陵香道:“感谢就不必了,一来这是我们该做的,既受了顺天府之托,我等义不容辞,乃分内之事。二来没有保护好老村长,让其死于怪物之手,本是我们的失职,更不敢领谢了。各位好意心领,京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去处理,不便久留了。”
村民见零陵香执意要走,也就不便强留。第二天一早果然备好了两匹快马,将我们送至村口。我们辞了众人,边快马加鞭回转京城去了。
一路无话,只用了一天半的功夫,便离德胜门不远了。零陵香一拉缰绳,远远地眺望京城,如释重负笑道:“看来城中一切如旧,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我笑道:“姐姐就会杞人忧天,担心了这些日子,这不好好的嘛。”
零陵香只是笑着点头,一催坐骑,便准备进城了。德胜门在蓝天之下雄伟壮观,护城河两旁的柳树开始叶黄散落,三教九流往返于城门之中,有达官贵人,也有黎民百姓,有拉骆驼的,也有卖水的。进了城门,吆喝声音在门洞中回响,路两旁的小吃摊儿让我走不动道儿,零陵香看出我的馋虫已经被勾了出来,于是道:“反正一上午没吃饭了,不如在这儿吃些吧。”
我一听立即下了马说道:“姐姐说的是,这些都是碰头食,既碰见了,不吃不成啊。”
于是我便沿着大街开始吃开了。吃完豆面糕,又要糖卷果,才食艾窝窝,又啃油炸糕,左手糖火烧,右手油面茶。零陵香道:“我的天,刘旭你这么能吃啊,我都撑的要命了,你怎么还吃?渴死我了!”零陵香刚说完,就听前面不远有人吆喝道:“哎~~!玉泉山的水来东直门的冰,喝在嘴里凉了嗖嗖,给的又多来,汤儿好喝呀!”我忙道:“要什么来什么,这有酸梅汤不是?”我们赶忙过去要了两碗,喝到口中这个凉啊。零陵香道:“要是三伏天就好了,这会子未免凉些。”
正说着,只见两三个小孩儿蹦蹦跳跳的从我们前面跑了过去,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莲花灯,一路喊道:“莲花灯,莲花灯,今儿个点了明儿个扔。”零陵香看了,皱眉道:“今儿七月初几了?”
我摇头道:“不知道,走了这些日子,不记得了。”
一旁卖冰糖葫芦的大哥说道:“今儿个七月十五了,中元灯节啊!皇上已经下旨,全城今晚不禁夜,百姓可以在护城河,什刹海点河灯。皇上也会带领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白天在太庙烧法船,晚上在北海赏河灯的。”
“我糊涂了,今儿竟是中元节,”零陵香说完转身道,“那咱们赶紧回去吧,只怕府里现在忙成一锅粥了。”
零陵香说的果然不错,程府前真的是人来人往,此时一群人正在往里面抬法船。零陵香和我进了府,碰巧在廊子上看见姝儿,零陵香连忙过去,抓住姝儿的手道:“三爷呢?”
姝儿笑道:“一回来就找三爷啊,你看看你,脸还脏着呢,还不赶紧去梳洗梳洗,怎么样,事情办得还顺利?”
零陵香道:“还好,一会儿还要和三爷说这件事呢。”
姝儿道:“要是说今儿也说不得了,三爷一早就进宫了,这会儿估计在太庙呢。晚上皇上要在北海点河灯,特地点了三爷的名字要陪王伴驾。”
“既这么着,那我先去洗澡换衣裳,晚上咱们一起去什刹海点河灯,如何?”
“那敢情好,刘旭也一起来吧?如何?”
我赶忙答应道:“也好,也好。”
“那成,”零陵香道,“姝儿你先忙,晚饭后咱们就去。”
我道:“宋公子呢?也一同去了?”
姝儿道:“宋公子在后院呢,你去找他就是了。”
我答应了,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干净衣服,便来到后院。穿过琉璃亭,下了山坡,来到门前,敲了敲门。只听里面有人说道:“哪位?”
我道:“刘旭,宋公子在吗?”
“刘兄啊,”话音刚落,门便开了,宋公子迎了出来道,“你回来了?快进来坐。”
宋公子将我让到书房,道:“何时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儿,听说三爷进宫去了?”
“可不?今儿中元灯节,三爷正犯愁呢?”
“犯愁?这话从何说起?”
“今夜子时,阴气会比以往重许多,最近又发生这么多事情,三爷恐怕有事发生,所以非常担心。皇上夜里会在北海赏灯,三爷嘱咐我带人在万宁桥附近巡视,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我道:“既这样,我和你同去吧,反正姝儿也约了我和零陵香一起去放河灯。”
宋公子笑道:“那好,晚饭后就一同前往。”
我道:“那个御龙司王大人怎么样了?后来可又发生什么事情没有。”
宋公子听我问这话,想了一会儿说道:“刘兄不是外人,既然问了,我就和你说说,但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忙说道:“那是一定的,宋公子但说无妨。”
“这几日三爷拟了折子,要请扶桑国的阴阳师过来协助护城法师一起守护京城。”
我从没有听说过“阴阳师”这个词,于是道:“‘阴阳师’?”
“不错,相当于扶桑国的护城法师,不过这些阴阳师在扶桑国有很大的权力,上至皇室贵族,下到黎民百姓,都离不开阴阳师。三爷早年和一个扶桑国的阴阳师有过交情,所以上奏皇上,希望能邀请他带人过来。”
“这可奇了,难道咱们的护城法师不如扶桑国的厉害?”
“那倒不是,三爷只是太担心京城的安危了。王大人受伤之后的第二天,便有人禀告皇上,说是京城的海眼开始有水汽上升,当时三爷就在皇上身边,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赶忙和其他护城法师来到各个海眼查看,虽然不至于涌出海水,但毕竟不是个好兆头。”
“那海眼现在还有水汽冒出来?”
“那倒没有,护城法师已经合力镇住了,但不知道能镇住多久。所以三爷想借助阴阳师的力量,一同守护京城,多一份力没有坏处。说来说去,只怕又是玉泉山的黑龙捣的鬼。”
玉泉山黑龙的传说我打小就知道了,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想不到真有这么一只捣乱的恶龙。我说道:“为何不主动出击,直接到玉泉山干掉那只黑龙就是了。”
宋公子笑道:“说的倒是容易,那不是别的精怪,是龙啊!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兴云吐雾,呼风唤雨,这是多大的本事,就算是最有资历的护城法师,毕竟也是凡人。”
我笑道:“要这么说,宋公子您就不是凡人啊,你必定本事大得很。”
“哈哈哈,”宋公子笑道,“我?我一只小狐狸,若是见了龙,只怕连道儿都走不动了呢。”
“不用担心,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肯定有办法的。咱们今天就踏踏实实的过节,不要想得太多了。”
“也是,想了这么多,也不见得有用,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我笑了笑,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了。回到房中吃过晚饭,便与宋公子,零陵香,姝儿各一匹马,直奔什刹海去了。这一路上好不热闹,到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我们不得不下马行走。正走着,宋公子用手指道:“你们看,那是燕飞不是?”
我们顺着宋公子所指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就是燕飞。只见燕飞和另外两个貌美的女子正在那里挑河灯。我们走了过去,宋公子道:“巧得很,燕飞姑娘也出来玩耍吗?”
燕飞回头一看,认出是宋夏生,连忙施礼道:“宋公子好啊,您今儿没和三爷一起?哎呦,这不是零陵香和姝儿吗?几日不见,越发好看了啊。”
姝儿笑道:“吃蜂蜜屎了不成?”
“那倒没有,到是多吃了几个糖耳朵,”燕飞说完看了看我道,“这位是?”
零陵香忙道:“这是刘旭,上次宴会上他也在,就坐在三爷旁边。”
燕飞忙施礼道:“幸会,幸会。我来介绍一下我这两个妹妹。”燕飞说完拉了那两名女子过来。其中一个身材高挑,肌肤雪白。另一个身材娇小,肌肤粉嫩。
燕飞道:“这位是桐雨,这位是叶声,都是我们水溶阁的珍宝。”
那二人连声道:“姐姐说笑了。”
燕飞笑道:“我说是便是了。宋公子,你们这是去哪儿?”
宋公子道:“去什刹海放河灯,你们呢?”
“那还用说,也是一样,我们这不正挑呢吗?也不知道哪个样子好,挑花眼了。”
“我看这个就不错,比自家做的强些。”姝儿上前拿起一只鸳鸯河灯说道。
零陵香看了看说道:“不如咱们也一同在这里买了吧。样子又多又精美。”
众人都说“好”,于是挑选起来。
最后我挑了一盏荷花灯,宋公子挑了一盏锦船灯,零陵香和姝儿挑了两盏花篮灯,剩下三人一水儿的仙鹤灯。我们七个人一路欢笑,来到什刹海。此时正值皓月当空,北京城陷入一片灯海之中。不仅是什刹海,近到积水潭,远到护城河,到处都是花灯随碧波,光影印京城。此时的北京城欢声笑语,烛光满街,一片璀璨。孩子们在河边开始了“斗灯会”,这一个说我的灯最好看,那一个道我的灯最明亮,又一个嚷道我的灯漂的最远。我们几人见了,也都赶紧将蜡烛点上,把灯轻轻抛入河中议论起来。数万盏各式河灯在什刹海的水面连成一片,如繁星点点,汇聚银河。七月十五之夜:
“小队儿童巷口邀,红衣蜡泪夜风摇。莲灯似我新诗句,明年还能乐此宵?”
众人玩耍了一会儿,燕飞道:“此处人也忒多了,不好说话,各位如不嫌弃,水溶阁离此不远,咱们选个单间,一起喝酒聊天如何?”
零陵香笑道:“我早就这么想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那里不是谁都能去的。”
燕飞推了一下零陵香道:“这话说的,我那里又不是皇宫,也没有皇上,怎么就不能去了?再说我自己的地盘我还做不了主吗?咱们现在就去,一应费用记我的账上就是了。”
宋公子忙道:“燕飞姑娘客气了,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应该由宋某人做东,不敢烦劳姐姐。”
“既是宋公子做东,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燕飞说笑着,便领着大家下了万宁桥,拐进东边的一条胡同内。此时大街上人声鼎沸,胡同内却是鸦雀无声。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扇门前停住了。
燕飞道:“将马拴在这棵柳树上就是了,有人看着,这会子估计姐妹们都去看河灯了,里面怕是没有人招待我们。”
燕飞刚说完,只听门里有人笑道:“有我在,还怕招待不周吗?”说完门便开了,只见一位美艳的少妇手里提着灯笼站走了出来。这少妇头上挽着垂花髻,身穿落花流水纹的交领长裙,下面穿着弯弓短靴,身披绣花云肩,头戴遮眉勒,唇红齿白,眼含秋波。那少妇笑盈盈的走了出来,提高了灯笼照了又照,笑道:“原来是宋公子,三爷怎么没来?”
宋公子笑道:“看看,这眼里哪有我们?一来就问三爷,三爷不来就不给茶吃了不成?”
那少妇跌足道:“宋公子好厉害的嘴,那是我说错了,快请进来吧,我这就去预备下好茶。”
少妇说完引我们进了门,零陵香悄悄和我说道:“这位是水溶阁的当家,你叫她苏姐姐就是了。”
我答应着也进了门,便来到天井中央,四面都是二层小楼,楼下摆着几百盆花,我也就认得几样。天井中间是一个大的假山,上面摆着仙鹤神鹿。此时整个天井静悄悄的,外面的声响这里一点也听不到。苏姐姐带着我们上了二楼,边走边说道:“宋公子选哪里?”
宋公子道:“上次的那间‘燕子楼’不错,里面雅致的很,还是去那儿吧。”
苏姐姐笑道:“好!那就‘燕子楼’吧。”说完拐了个弯儿,穿过一道月亮门,便来到一个单间。苏姐姐推门进去,将蜡烛点了,说道:“你们先坐着,我去沏茶来。”我们道:“有劳了。”
大家依次坐了,我便审视起这间屋子来。只见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嵌螺钿大理石罗汉床,床上设有一个红木炕几,床后面挂着紫檀玉堂富贵图挂屏。东边设有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床边立着楠木花几,上面放着一盆吊兰。西边靠墙一排的黄花梨圈椅,还有几张条案,有的上面摆着古琴,有的上面满是剔红的大捧盒。屋子中间一张八仙桌,正对桌子上方挂着一盏绸子面儿的八角宫灯。
零陵香笑道:“既是来了,那我可就随意了。”
燕飞道:“你还跟我客气?你去歪在罗汉床上?还是直接躺在奴家的架子床上?”燕飞说完就去拉着零陵香往架子床去了。零陵香急的连忙挣脱道:“你这不正经的,还有男人在这里呢!”
燕飞笑道:“这小丫头,还知道害臊了呢!”说完便往零陵香肋下推了一把。从这一推不要紧,只听零陵香“哎呦!”一声,险些跌倒。燕飞忙上前搀扶道:“这话怎么说?我没用劲啊。”众人连忙将零陵香扶到椅子上坐下,零陵香道:“不碍的,我腰这里在清凉谷撞了一下子,这会儿还未曾好呢。”
我忙说道:“怎么不见你说?是我大意了,还以为你好了呢。”
燕飞道:“既受了伤,就该养着,还出来做什么?”
零陵香道:“哪里就这么娇气,又不是玻璃做的。”
叶声过来笑道:“既然有伤,不能拖拖拉拉的,要不更严重了,小妹我略通医术,我给姐姐看看吧。”
“那就有劳了,”零陵香道,“不过咱们得另去个地方,这里不方便。”
宋公子忙说道:“我和刘兄出去就是了。”
我们刚要往外走,被桐雨拦住道:“不用出去的,我妹妹自有办法。”
我俩正疑惑间,只见叶声用手轻抚零陵香的腰间,笑道:“小妹若是没有猜错,姐姐是被重物所撞才受伤的吧。”
零陵香道:“正是,撞在石头上了。一直疼得厉害。”
叶声笑道:“这个不难。”叶声说完走到一长条案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掐丝珐琅的莲纹盒,打开盖子,取出一粒丹丸说道:“姐姐含在嘴里就是了。”
零陵香将丹丸含在口中,惊喜道:“怎么入口就化了呢?好清凉的感觉。”
叶声道:“姐姐并无大碍,只是淤血未散罢了,这药丸是我去年从京城药行购得的天山雪莲和藏红花制成的,最能化去淤血的,姐姐吃了这一粒,明早就好。”
零陵香忙道:“这叫我怎么好意思,这么贵重的药材,我不过是受了一些轻伤罢了。”
叶声道:“姐姐也太客气了,药本来就是治病救人,放久了也变坏了,不如当用则用的好。”
零陵香笑道:“你说的是。真是谢谢你了。”
正说着,房门开了,苏姐姐端着茶盘走进来道:“都口渴了吧?来尝尝前儿个新进来的大红袍,就得了这些,不尝就没了。”
众人听了,连忙搬了椅子围坐在八仙桌周围,品起茶来。燕飞道:“刚才你一疼我方想起来,这几日不见你,竟是去降妖除怪了?说给我们听听吧。”
零陵香道:“这岂是乱说的?这种事瞒着还来不及呢,更别提说出去了。”
苏姐姐笑道:“大伙瞧瞧,一两年的功夫,倒拿起款儿来了。也不知是谁,两年前来我这里帮着捉蛇妖,竟吓得哭出来了。”
零陵香听了忙捂住苏姐姐的嘴道:“我这里只不过守了规矩,你还消遣我!”
姝儿连忙解围道:“行了,行了。她要听你说便是了,省的她倚老卖老。”
苏姐姐听了这话,站起身笑道:“好你个小黄毛丫头,竟来消遣我,看我饶得了你。”说完便奔姝儿过来。姝儿也忙站起身,二人围着桌子便跑开了。宋公子忙拦道:“你们两个别闹了,坐下斯斯文文的聊天好不好?”
苏姐姐回到座位向零陵香说道:“你也该管管这丫头了,没大没小的。”
零陵香道:“姐姐说的是,回去我绝不饶她。”
“这样聊天没什么意思,”宋公子道,“不如大家对诗吧。”
我忙说道:“那我在一旁观战就是了,我断不会作诗的。”
零陵香道:“我也不擅长这个,若大家真的要作诗的话,不如简单一些。”
叶声道:“不如这样吧,咱们就以‘情’为题,只说前人做过的词句,每人一句,不许重复,输的人今天做东。”
姝儿拍手笑道:“这个好,就按叶声说的办,可是情诗何止千万,就算说到明天也说不完的。不如这样,每句中必带一个‘情’字如何?”
桐雨道:“这个好,那我先吧,说一个简单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叶声笑道:“果然简单啊,该我了,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这句如何?”
宋公子道:“好诗,应了此时的景了。该苏姐姐了,要更胜一筹才成。”
“那我必然要好好想想,”苏姐姐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句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如何?”
众人道:“好是好,就是悲了些。”
宋公子道:“看我这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姝儿笑道:“好得很,但不知道宋公子心里的千千结是什么?”
苏姐姐道:“好个好打听的丫头,赶紧想你的,小心一会儿被罚。”
叶声细声道:“零陵香姐姐,该你了啊。”
零陵香道:“我是想说的,不过我想的那句宋公子说出来了,我这会儿也想不到别的。”
姝儿道:“那就刘旭先说,他说完你若是再没有,定是要罚了。”
我道:“我想起了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句可使得?”
零陵香道:“既然你有了李商隐的一句,我也想到了另一句了,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怎么样?”
苏姐姐道:“比我那一句还要悲些。”
姝儿道:“该我了,定要说一个喜庆的才成,不如这句吧,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如何?”
众人道:“果然比前几句都要喜庆些。”
姝儿喝了一口茶说道:“这回该又轮回去了。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刘旭,快接!“
突然一下就轮到我,弄得我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倒想出一个来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众人道:“反应倒是很快,零陵香不可输了他。”
零陵香笑道:“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可使得?”
众人一起拍手道:“好诗!”宋公子刚要往下接,只听外面一阵吵嚷,有人叫道:“苏姐姐,苏姐姐呢?”
苏姐姐忙站起身推门出去,我们也随着她来到二楼的走廊,只见水溶阁的女子们在楼下乱作一团,你推我搡,个个花容失色。苏姐姐扶着栏杆叫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女子抬头道:“万宁桥那边出了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