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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是哪一段时间?具体点

2023-04-02 00:12:16  来源:网络   热度:

腊月是哪一段时间?具体点

腊月是一年之岁尾,农历十二月为“腊月”,正值寒冬。民谚云:“腊七、腊八,冻掉下巴”,正是言之其冷。这时冬季田事告竣,故有“冬闲”之说。农事上是“闲”了,但人们生活的节律并未因此而放慢,人们怀着愉悦而急切的心情加快了向春节迈进的步伐。春节,是中国人传统的三大节中最为隆重的一节。而腊月,正是迎接春节的前奏曲,在这个前奏曲里有着丰富的内容。首先从喝腊八粥开始,然后人们要扫房、请香、祭灶、封印、写春联、办年货,直到除夕夜。广义地说过年,应该从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甚至可以说从喝腊八粥就开始了,一直要过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结束。而过去一些官宦人家,甚至还有拖至二月二“龙抬头”那天过年才算结束,从古典名著《红楼梦》中就可看到。

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极富有魅力的。为了过好年,中国人要拿出近一个月的时间做诸多准备。人们要忙着对保佑、赐福于他们的神祗、祖先有个交待;要对一年来的往来账目有个结算;要对亲戚、邻友、同僚给以节日的慰问,以使今后能更好地相处。对一年来的家庭事、个人事都要加以总结,以使在新的一年里,个人能更有进步,家业更加兴旺。

农历十二月又称腊月。今年1月10日为腊月初一。腊月之名从何而来呢?腊指的是岁末,因腊祭而得名。据《礼记·月令》载:“[孟冬之月]天子乃祈来年于天宗,大割祠于公社及门闾,腊先祖五祀,劳农以休息之。”孔颖达在注疏中说:“腊,猎也。谓猎取禽兽以祭先祖五祀也。”孔颖达所说“猎取禽兽以祭先祖五祀”,源于中华民族敬重祖先,自古流行祭祖的传统。每逢腊月,除祖先要祭以外,再要祭的就是诸神了。

上古时候,祭祖先诸神自然要用最宝贵的肉食,畜牧业尚未兴起,唯一的来源便是打猎。腊月正逢农闲,也是打猎的好季节。那么“五祀”又是指什么呢?郑玄注“五祀”指的是住宅内外的五种神,即“门、户、中溜、灶、行”。按王充在《论衡·祭意》中的理解:“门、户,人所出入,井、灶,人所欲食,中溜,人所托处,五者功钧,故俱祀之。”稍作解释。溜原指屋檐流水处,此处借代屋宇。两种五祀之间小有差别,王充以“井”代“行”,但共同之处都是人们住宅内外之神。这些祭祀合称“腊祭”。宋·吴曾《能改斋漫录·辨误二》:“腊祭之名,起于三代,废于始皇,而兴于汉也。”几千年沿袭下来,现在只有部分农村地区还有敬门神的习俗,其他的则难觅踪迹了。

腊祭之日称“腊日”,在十二月初八。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十二月八日为腊日。”腊八便成为腊月里重要的一天。巧合的是,佛教传入中国以后,相传腊八为释迦牟尼成道日,各大寺院都要在这一天诵经,举行法会,以纪念佛祖,到宋朝时已形成规模。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十二月》:“初八日……诸大寺作浴佛会,并送七宝五味粥与门徒,谓之腊八粥。”由此可见宋朝时已形成赠送腊八粥的习俗。民间所传朱元璋未登基前于腊八日从鼠洞中搜寻五谷杂粮制腊八粥,纯属演绎的故事。腊八粥的历史远在明朝以前。

腊月相对空闲,农家最重要的事便是准备过年,于是忙于腌制腊肉、腊鱼,忙于酿酒。此时制的腊鱼腊肉,风味独特,可长期保存,是中华美食苑中的一朵奇葩。在古代没有冰箱的情况下腊鱼腊肉可长年食用,颇受欢迎,以至今天仍在市场占有一席之地,不能不令人赞叹。民间所酿之酒,南方多以糯米,北方多以杂粮为原料,陕北等地区用糜子制作的稠酒,过年时招待客人,加热饮用,饮者可致冒汗。民间腊月所酿之酒又名腊酒。

在贾政眼里,贾宝玉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总体:反抗自己的不肖子孙,不成大器的公子哥,大观园内厮混的败家子,不过在贾宝玉考上后又开始转变,认为他“还能成点气。”

贾政对贾宝玉的看法的描写在程甲本与脂评本中差距很大,下面用对比的方法叙述。

贾政性格特征,旨在对贾政形象的重新认识及其父亲形象的重新定位。他对儿子充满仕途经济的期待,甚至要以严肃为面具来掩饰他的天然本性。程甲本所改造的贾政,是一个平庸无才,刻板而顽固,对家人缺少真诚和亲情关怀的父亲形象。对于从多角度认识《红楼梦》人物形象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贾政在《红楼梦》里承担的众多角色,应该说是一个封建统治阶级的中年男子所必须承担的。然而在他承担或者扮演的众多角色里,最重要的角色只是一个——父亲,贾宝玉的父亲。《红楼梦》虽以为闺阁女儿作传为旨要,其中心人物却是一个长期生活在闺阁中的男子——贾宝玉。作为中心人物贾宝玉的父亲,贾政在书中的地位甚为重要。因为贾政的这一层特殊身分,自有红学以来,已不乏学者对其进行研究。

脂评本读第三十三回宝玉挨打一节,要对贾政愤怒到要打死宝玉的激动情绪就不感到突兀。特别要注意的是,当贾政扬言要打死宝玉的时候,情绪是非常激动的,一个人激动起来是不为理智所控的,所以他几乎要做出将宝玉勒死的事来。理解了贾政的怒,也就可原谅他对宝玉的狠了。

程甲本的语气就显得平平,似乎故意不让读者意识到贾政也会有脾气,因此读者就更难理解第三十三回贾政的怒了。如果贾政不是处在一种激动情绪的控制下,即他是在很理智的情况下扬言要打死宝玉。若真如此,则白盾骂这位父亲“超于虎毒之上”[4]的说法就有些道理了。

也是第十七回,贾政听闻塾师称赞宝玉,两本的说法大同小异:

脂评本:虽不喜读书,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今日偶然撞见这机会,便命他跟来。[10]

程甲本:虽不喜读书,偏有些歪才,所以此时便命他跟入园中,意欲试他一试。[11]

此处,脂本之妙,妙在“倒……似的”这一语法结构。先说这个“倒”字,“倒”在字典里的本意是上下或前后颠倒,用在此处意味着对宝玉不务正业的批评,言宝玉的本末倒置;再说“似的”二字,表示不肯定、怀疑的态度。塾师对宝玉的赞扬,贾政是持怀疑态度的,而且这怀疑并非毫无根据。第九回宝玉与秦钟同入家塾念书,入学前宝玉向贾政请安,贾政说了句比较经典的训话:“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12]此话之经典,在于他的语言用得很俗,不是一个贵族大家长的威严口气,而是一个对儿子不争的平凡的父亲说出来的气话。这句话俗,却俗得亲切。凭借以往贾政对宝玉的怀疑态度来看,这次塾师对宝玉的赞扬之辞,贾政也是不信的。

程甲本所用的是一种陈述语气,宝玉有对对联的“歪才”,贾政并非不信,而是不屑。将这不屑与后文试才过程中贾政对宝玉的批评联系起来,就很讲得通。在试才过程中,不论宝玉作得好或不好,他都要对宝玉指责一通,偶尔表扬一下都很勉强,由此可见程甲本中贾政对宝玉的“歪才”是不屑于肯定的。

还是第十七回,众人行到后来定名为沁芳亭的地方:

脂评本:贾政拈髯寻思,因抬头见宝玉侍侧,便笑命他也拟一个来。[13]

程甲本:贾政拈须寻思,因叫宝玉也拟一个来。[14]

此处,两本之别无非差在一个动作,脂评本有贾政不经意地抬头这个动作,使他看到侍于其侧的宝玉,才想起他一时遗忘了的试才这回事。贾政寻思,无非是想自己也拟一个名字,在他已经想到(或将要想到)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宝玉,便想起先前打算试宝玉“歪才”的念头。既然存心要试宝玉,他就不必把自己想到的题名说出来,所以只命宝玉也拟一个来。

脂评本写贾政是心中已有,因试才而让宝玉;程甲本写贾政是作不出,只好命宝玉。虽则贾政心中究竟有无丘壑,脂评本并未明言;然而正是这种不事事明言的态度,给读者更多更深的拓展空间。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脂评本不刻意强调贾政对宝玉的依赖,把贾政的才情掩藏得很好——是藏才而非无才。程甲本写的贾政是,自己想不出来,动不动就让宝玉作一个来,体现不出贾政胸中城府;或者程甲本的本意就是把贾政写成一个胸无城府之人,然而没有城府的贾政与他作为大家之长的身份并不相符。故程甲本改造的贾政形象与脂评本的贾政形象不可同日而语。

又是第十七回,逛出大观园之后:

脂评本:贾政忽想起他来,方喝道:“你还不去?难道还逛不足!也不想逛了这半日,老太太必悬挂着。快

进去,疼你也白疼了。”[17]

程甲本:贾政忽想道:“你还不去,看老太太记念你。难道还逛不足么?”[18]

此处,脂本的“喝道”远比高本的“想道”有气势得多。大观园一路逛来,贾政对宝玉除了几处难得的笑语之外,非喝即骂,此处再用一“喝”,更将其严父形象生动地描绘出来。

且脂评本说到老太太时用的“悬挂”比之程甲本的“记念”更为生动。程甲本的意思,不过是叫宝玉快去老太太那里,怕她老人家牵挂孙儿。脂评本的意思则更多些,一层意思是贾政想到宝玉跟着游园,老太太必是牵挂的,一个“必”字作了肯定;另一层意思是贾政揣度此时贾母的心情,不仅是平常的牵挂而已,一颗心“悬挂”着,担心宝玉受了委屈,这程度远比“记念”深得多。表面上看这句话是为了反映贾母平日对宝玉的溺爱之深,换个角度看,其实反映的是贾政对母亲的了解。他对贾母此刻心思的揣度之细,反映出他无微不致的、真诚的孝心。这种细致的心思,真诚的态度,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作得来的。

第十八回元妃省亲之夜,果然将宝玉题的对额皆用上了。理由是:

脂评本:前日贾政闻塾师背后赞宝玉偏才尽有,贾政未信,适巧遇园已落成,令其题撰,聊一试其情思之

清浊。其所拟之匾联……[19]

程甲本:前日贾政闻塾师背后赞宝玉尽有才情,故于游园时聊一试之……[20]

此处,脂评本再次写塾师称赞“宝玉偏才尽有”,然“贾政未信”。“未信”二字果然应了前文“似的”[21]二字。这段话证明贾政在大观园试才之前对宝玉“偏才尽有”的说法是持怀疑态度的,试过之后,才终于相信宝玉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偏才方面确有所长。

程甲本写“塾师背后赞宝玉尽有才情”,是为不妥。“才情”二字,或者可以包含歪才在内,但仅有“歪才”是不足以谓之“才情”的。此处言其“尽有才情”,与前番贾政谓之“歪才”并非一路,与前文不很接应得上。又说“故于游园时聊一试之”,意思说大观园试才是贾政故意安排的,但前文已有一番笔墨说明宝玉与贾政同游大观园不过是巧遇。显然,程甲本的文字存在前后不一致的弊病。

脂评本不但前后照应,且暗写了贾政对宝玉态度的变化,由先前宝玉入塾时的完全否定,发展到大观园试才之后的不完全否定。

第二十二回,适逢元宵节贾母开灯谜晚会,贾政下朝之后亦来参加:

脂评本:贾政朝罢,见贾母高兴,况在节间,晚上也来承欢取乐。设了酒果,备了玩物,上房悬了彩灯,请

贾母赏灯取乐。上面贾母……[22]

程甲本:贾政朝罢,见贾母高兴,况在节间,晚上也来承欢取乐。上面贾母……[23]

此处,脂评本写贾政来与会,不但“设了酒果,备了玩物”,还在“上房悬了彩灯”,特意把贾母等请过来赏灯。准备工作做得周到,可见贾政参加灯会的诚意。这一点在程甲本中就体现不出来,或者程甲本也无意体现贾政对天伦之乐的真诚向往。且程甲本如此轻描淡写,显得贾政参与灯谜不过是为了奉迎贾母,将这奉迎的想法与后文贾政出谜却故意让宝玉向贾母透露谜底一事联系起来,则其奉迎之意更是昭然。

第二十五回,宝玉和凤姐因马道婆作祟,神智不清,发高烧说胡话,请医请神都不见好,闹得贾府里外上下不得安宁:

脂评本:此时贾赦贾政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的人口不安,也都没了主意。贾赦还各处去寻僧

觅道。贾政见不灵效,着实懊恼,因阻贾赦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他二人之病出于不意,百

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24]

程甲本:此时贾赦贾政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的上下不安。贾赦还各处去寻僧觅道。贾政见不

灵效,因阻贾赦……[25]

此处,脂评本用“也都没了主意”来形容贾赦贾政束手无策的状态,他们担心贾母哭伤了身体,却又对宝玉熙凤二人的病毫无办法。从这句“也都没了主意”来看,对于宝玉得病这件事,贾政心里是着急的,且不是一般的急,而是急得失去了理智。不过这里贾政之所以急得发慌,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贾母哭伤身体,自己要落下不孝之罪。因为有了贾母这一层缘故,将“也都没了主意”一句作为贾政关心宝玉的证据,理由显得不够充分,还得再寻佐证。

“着实懊恼”这一句,用来描述贾政当时的心情是十分贴切的。脂砚斋在此处作有侧批:“四字写尽政老矣。”脂砚斋这句批语不无道理。贾政恼的是什么?恼的是贾赦等请来的这些僧僧道道,不管是巫术医术,全都无用,只会讹人。对于僧道讹人这一点,这里没有明言。书中另有一番详证,在第八十回那个天齐庙里的王道士,号称一贴病除,人称“王一贴”。就是这个“王一贴”,亲口对宝玉说自己那些膏药不过是骗人的东西,“我有真药,我还吃了做神仙呢。有真的,跑到这里来混?”[26]这位说实话的王道长倒也还算可爱。再看马道婆造访贾府时的形态,十足的一副“麻雀也要炸出二两油”的贪婪嘴脸;铁槛寺的尼姑来请贾母安,主要目的却是变着法的讨钱;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可见僧道讹人乃是常有之事。

本来贾政是个正经的读书人,他以孔孟之道为立身之本,不管他内心是否这样想,至少对外是这样标榜的。所以贾政内心里并不信贾赦的这一套鬼神迷信,只是那些医生大夫也对宝玉二人的病症束手无策,贾政也只好由着贾赦求僧道请神仙,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碰运气而已。再者,贾母也是相信鬼神的,贾政纵使不信鬼神,碍于贾母面前,他不能表现出反对鬼神的态度来。还有一点,是宝玉衔玉而生的事实,这本就是件常人无法理解的事,虽然贾政不信鬼神,但他无法解释宝玉降生的奇异,因此对鬼神之事并非完全不信。这样一种中庸态度,外人看来很是怪异,在贾政身上却得到了合理的安置。他对僧道鬼神不够虔诚的信,而贾赦等人请来的僧道又不够高明,除了耽误病情之外一无用处,这就由不得这位亲爹不恼了。贾政对爱子的病爱莫能助的焦急、对僧道的气愤、对贾母贾赦等人的执迷无可奈何等种种心理活动,通过“着实懊恼”四字表现得淋漓尽致,活灵活现。有了“也都没了主意”、“着实懊恼”等语的铺垫,后面那番听天由命的话就不显得贾政的冷漠,却体现了贾政对于人的命运不可控制的无可奈何的悲伤。

程甲本的文字平平叙述,没有写出贾政内心的剧烈活动,仿佛那病着的二人与他不相干似的。他只是“见不效验”,便阻止贾赦的寻觅僧道的行动,之后说出来的那一番话更显得他对儿子、侄媳亲情的冷漠态度。

还是第二十五回。赵姨娘说宝玉治不好了,劝老太太不必悲痛,结果被老太太啐了一口,外加一顿哭骂。赵姨娘在书里可算是贾政的宠妾了,面对这个情况贾政有何反应:

脂评本:贾政在旁听见这些话,心里越发难过,便喝退赵姨娘,自己上来委婉解劝。[27]

程甲本:贾政在旁听见这些话,心里越发着急,忙喝退了赵姨娘,委婉劝解了一番。[28]

此处,脂评本着眼于“难过”二字;程甲本则用“着急”二字。就当时的环境来讲,宝玉是贾政的亲儿子,眼看确实是“不中用了”,他这个作父亲的心理更应该是“难过”而不仅是“着急”。如果用“着急”的话,赵姨娘在这里说话得罪了贾母,惹得贾母大怒,这个情况同样可以使贾政着急,而且对这个情况用“着急”来形容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因此,程甲本在此处用“着急”一词表现贾政的态度,显得表达含混不清,不知道他是为儿子的“不中用了”而着急呢,还是为他的爱妾惹恼了母亲而着急。

第七十八回,贾政在朝中得了一个姽婳将军的故事,回来便要相公们做姽婳词,以志林四娘的忠义。又唤宝玉、贾环、贾兰叔侄三个也来作诗,同时对三人的出场作了一番交待:

脂评本:说话间,贾环叔侄亦到。贾政命他们看了题目。他两个虽能诗,较腹中之虚实虽也去宝玉不远,但

第一件他两个终是别路,若论举业一道,似高过宝玉,若论杂学,则远不能及;第二件他二人才思滞钝,不及宝玉

空灵娟逸,每作诗亦如八股之法,未免拘板庸涩。那宝玉虽不算是个读书人,然亏他天性聪敏,且素喜好些杂书,

他自为古人中也有杜撰的,也有误失之处,拘较不得许多;若只管怕前怕后起来,纵堆砌成一篇,也觉得甚无趣

味。因心里怀着这个念头,每见一题,不拘难易,他便毫无费力之处,就如世上的流嘴滑舌之人,无风作有,信着

伶口俐舌,长篇大论,胡扳乱扯,敷演出一篇话来。虽无稽考,却都说得四座春风。虽有正言厉语之人,亦不得压

倒这一种风流去。近日贾政年迈,名利大灰,然起初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因在子侄辈中,少不得规以正路。

近见宝玉虽不读书,竟颇能解此,细评起来,也还不算十分玷辱了祖宗。就思及祖宗们,各各亦皆如此,虽有深精

举业的,也不曾发迹过一个,看来此亦贾门之数。况母亲溺爱,遂也不强以举业逼他了。所以近日是这等待他。又

要环兰二人举业之余,怎得亦同宝玉才好,所以每欲作诗,必将三人一齐唤来对作。闲言少述。且说贾政又命他三

人各吊一首,谁先成者赏,佳者额外加赏。[29]

程甲本:说话间,宝玉、贾环、贾兰俱起身来看了题目。贾政命他三人各吊一首,谁先做成者赏,佳者额外加

赏。[30]

此处,脂评本比程甲本竟多出一段话。首先,脂评本的这段话表明,贾政已经承认了宝玉的聪敏和才华,认为在举业上环兰二人“似”高过宝玉,然宝玉的“杂学”之才却远在环兰之上。值得注意的是,文中用了一个“似”字,表面看上去如此,然而事实未必如此的意思。就平时三人的表现看,宝玉对举业一道是深恶痛绝的,而贾兰是热衷于,贾环则不必述矣;但以宝玉的天资,上了科举考场,他未必不如兰环二人。这即是“似”所隐藏的一层深意。其二,贾政放弃了对宝玉一贯的教育方针,非但不强以举业逼宝玉了,还要环兰二人学习宝玉作诗的空灵娟逸。贾政对宝玉的态度发生转变,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融洽起来,在这一回书里,甚至出现了儿子吟诗,老父笔录的温馨场面。

贾政对宝玉态度的转变,可以归结为两个原因:一是年纪大了,对名利之事不很看重;二是想到祖宗们即使有深精举业的,却也不曾因此而发迹,这使得相信宿命论的贾政感到一种无力回天的无奈,无奈之后只好顺从天意。况且宝玉再不成器,毕竟也只是“精致的淘气”,并不像其他行迹恶劣的纨绔子弟。且贾政对宝玉态度的转变,来得并不突然。回顾本文证三和证六,便可知贾政对宝玉的态度经历了“否定——不完全否定——表示认可”的过程。

更值得注意的一点是,曹雪芹在叙述贾政对宝玉的态度发生转变时,貌似不经意的一笔,却泄露了天机。统观全书,仅此一处提到贾政“起初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天性二字何其重也!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于儿女面前不苟言笑,在外人面前端方正直的政老爷,天性竟然是个“诗酒放诞”之人!这是读百二十回的程甲本找不到的惊喜,也是对贾政本性探寻所不能忽略的一笔。曹雪芹这一笔可不是空穴来风,原是有迹可循的。

回顾第十七回,贾政游大观园,独对“有凤来仪” 、“稻香村”两处钟情,对陶渊明式的归农生活一再表现出向往之情,可见他并不是个热衷官场政治的人,至少对官场已经有了逃避情绪。潜意识里,已经种下了归隐的种子。

回顾本文第七节,为了参加老太太组织的灯会,贾政还费心制了一支灯谜与老太太猜。猜了老太太的灯谜,又将满有兴致地将宝玉和众姐妹的灯谜一一猜去。由此可见贾政是很有诚意地来参加灯会的。他不是单纯的为了讨好母亲,而是发自内心的渴望与家人分享天伦之乐。

如果第二十二回参加灯谜一事不足以证实贾政的温情一面,那么第七十五回贾政说笑话的场面则可算离奇了。那时,轮到贾政说笑话,才说得一句,众人都笑了——不是因为笑话好笑,而是因为从不曾见贾政说过笑话,所以才笑!贾政的笑话实在谈不上有何可笑,非但不可笑,而且内容也庸俗,全不像出自老学究之口。从这个故事所反映出来的贾政的品位,实在不见得高雅,有失学究风范。抛开这个笑话的雅俗不论,至少这个笑话证明了:贾政是可以幽默的。

除了淡泊,温情和幽默,他也有过年少的放诞。那时节,他也同宝玉一般与女孩子们保持着浪漫的关系。可他的那些浪漫故事,发生在《红楼梦》发生之前,我们看不到,只能循着残存的蛛丝去揣测当时。当我们看见他——贾存周,他向我们走来时,铅华已逝,他以面具示于我们,这面具上大书着两字:贾政。人们纷纷猜测这“贾政”二字的含义,有说“假正”[31]的,有说“假正经”[32]的,然而都不过是胡猜乱测而已。后来他成了亲,听从父母的意愿娶了王氏,望族的女儿。他与王氏,当然门当户对。她当然是漂亮的,不然他们的女儿又怎能富贵为妃?然而,有妻仍是不够的,还要有妾方能显示他大丈夫的威严;一个妾仍是不够的,还得两个。贾政有两房妾室,一房是周姨娘,她没有儿女,书中没有提到贾政和这位姨娘一起生活的情节;另一房是赵姨娘,生了探春、贾环这姐弟两个,此外赵姨娘以心肠坏、耍泼赖而出名。但是这位赵姨娘却是妻妾之中最得贾政宠爱的,书中还提到过贾政在赵姨娘房中的情形。有一回,赵姨娘在贾政那里吹枕边风,提到宝玉的名字,丫头小鹊还跑到怡红院去报信,让宝玉、晴雯等虚惊了一场。贾政对王夫人与赵姨娘的态度,可以用“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33]来比拟。但凡遇到大务小事,贾政都要与王夫人商量;没事的时候,他就在赵姨娘那里消遣。可是以赵姨娘的品行来看,她不应该是“端方正直”的贾政所喜欢的类型;但是贾政不但不厌弃赵姨娘,闲下来的时候还常到她那里走动,可见得贾政也有些不怎么高雅的爱好。如果这些不足以证明贾政曾经放诞,至少也能说明他不是不可以放诞。

程甲本删去这一段话是大有玄机的。通观程甲本全书,不但在前八十回中对曹雪芹笔下的贾政形象作了改造,后四十回里的贾政甚至与曹氏的贾政判若两人。如果保留这一段话,则与程甲本后四十回的贾政性格无论如何连接不上。因此,程甲本删去了曹雪芹原著中的这段话,目的就是为了在后四十回中对贾政形象进行彻底改造。然而就因为程甲本删去的这段话,使得只读过程甲本的读者根本没有机会看到雪芹原著里贾政性格的重要一面,那就是贾政曾经的放诞。

结语

通过以上十录,我认为脂评本的贾政,是一个有才情,偶尔也会幽默一下的性情中人,同时他还是一个严厉而不失爱子之心的好父亲。曹雪芹立意塑造一个以孔孟之道修身的正统官吏贾政,他对长辈谦恭孝顺,对儿女严厉中不乏温情;他对儿子充满仕途经济的期待,却又发自内心地向往田园生活;身处不治之世,作为名门望族的家长,他不仅不能够按照理想的方式生活,甚至要以严肃为面具来掩饰他的天然本性;人生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折磨着他,随着年事渐高,而家道日衰,他唯有欲作而不能的悲哀与无奈。

程甲本的贾政是一个平庸无才、刻板而顽固、没有情趣的人,他对家人冷漠,缺少真诚的亲情关怀。程甲本立意要把曹雪芹笔下的贾政改造成一个顽固而刻板的封建士大夫形象,他感激皇上的天恩,感念祖上积累的盛德,念念不忘举业,并且将他对仕途的期待强加于儿子宝玉身上。

以往将脂评本与程甲本作比较,往往局限于探讨程甲本是否符合雪芹原著,并以此作为评价程甲本优劣的标准。扬脂抑程曾经是红学研究界的普遍现象,本文虽然也有扬脂抑程之意,然而我是站在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复杂性、典型性等文本批评的角度,以此评判脂评本与程甲本的艺术价值的高低,与是否符合雪芹原著并无关碍。本文比较脂评本与程甲本中的贾政形象,分析二者的思想性格特征,目的在于以更为理性的眼光去认识贾政。而对贾政的深入认识不仅在于文学鉴赏方面的意义。因为贾政在《红楼梦》中担任的宝玉父亲这一角色,我们对贾政的理解,也应放大到对天下严父形象的理解。通过对脂评本与程甲本中贾政形象的比较分析,对于从多角度认识《红楼梦》人物形象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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